驚而不亂
唐朝的時候,唐敬宗任命裴度為司空、同平章事。
一次,裴度在中書門下辦公時,手下忽然報告說中書門下的大印丟失了。當時在場聽到這個消息的官吏無不大驚失色。
裴度也吃了一驚,要知道,官員丟失自己的印信可是大罪。
但是他轉念一想,卻又神態如常,自顧自的坐下喝酒。
手下很是詫異,心想發生這麼大的事兒,老爺怎麼還有心思喝酒啊。
結果不久,手下又報告說,大印在原來的地方找到了,裴度似未聽見,閉口不應,一副早已知悉的樣子。
有人問他是什麼緣故,
裴度說:“印信不僅不能買賣,而且一旦被官府查到還是個大麻煩,所以小偷是不可能對大印下手的。
大印丟失,唯一的可能是官吏偷去私自印製文書了,如果急於追查,
他們就會畏罪把印毀掉,只要不動聲色,則必然把印又放回原處。”
大家這才恍然大悟,不禁佩服他的見識和膽量。
生活中總有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,“大驚失色”是人之常情。
但是區別就在於,有的人會迅速平穩心態,找到問題的突破口,迅速解決問題。
而有的人卻慌慌張張亂了陣腳,把事情搞砸。驚而不亂,定力和智慧缺一不可。
痛而不言
在小說《三國演義》第七十五回中,關羽水淹七軍,擒於禁,斬龐德,名聲大震,在攻打樊城時被曹仁弓弩手所傷,右臂中箭,翻身落馬。關平救關公歸寨,拔出臂箭。卻見關於箭頭有藥,毒已入骨,右臂青腫,不能運動。
關平和將領商議,讓父親暫回荊州,慢慢治療。而關羽則認為,攻打樊城是興復漢室的重要一步,不能因為自己的疾病耽擱。
正在關羽手臂持續惡化的時候,神醫華佗來到軍營,為關羽治病。於是就有了著名的刮骨療毒。
歷史記載,華佗刮骨過程中,關羽神色如常,全程無半點痛苦之色。
真的沒有痛苦嗎?不是的,痛苦是肯定有的,但是關二爺卻不能表現出來。
將士本來就因為主帥中箭而鬥志不高,倘若關羽在醫治的過程中再大喊大叫,那士氣肯定就低落到谷底了。所以,無論如何關羽必須忍。
痛而不言,就是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,把所有的痛苦自己一力承擔。痛而不言是一種擔當,是一種責任,也是一種力量。
迷而不失
《桃花源記》中,捕魚人“緣溪行,忘路之遠近”,沿著溪流行走,很快就忘了自己走了多遠,也就是慢慢迷路了。
這世間的事情大抵如此,我們常常因為走得太遠,而忘記自己當初為何出發。漸漸迷失在紛繁複雜的世界裡。
陶淵明“少無適俗韻,性本愛山丘”,本性便是不習慣官場應酬,喜愛自然山水。在距離自己本心越來越遠的路上,陶淵明終於醒悟,“悟以往之不諫,知來者之可追。實迷途其未遠,知來者之可追”。陶淵明果斷掛印辭官,逍遙山水之間。自此之後,中國少了一個二流的官員,多了一個世界聞名的詩人。
明朝抗倭名將戚繼光有這樣一句詩“封侯非我意,但願海波平”。為了不被調離撤職,為了能夠守護東南的一方百姓,為了蕩平倭寇,戚繼光慢慢學會了送禮、投靠、拉關係。混跡官場久了,哪個人能不沾染官場習氣?
他一頭扎進營營苟苟的官場,也學著他們迎來送往,但是戚繼光沒有失卻初心。他時刻謹記自己的使命,財富地位,都不是他想要的,他只希望能還東南一方平安。而事實上,他也做到了,一如他臨終所言,“三十年間,南北,水陸大小百餘戰,未嚐一敗”!
海寇終於蕩平,東南終得平安。
在迷路、迷茫之後,如果還能重新校正自己的坐標與航向,回歸自己的初心,這也就是迷而不失了。《華嚴經》裡講:不忘初心,方得始終。一個人在紛亂複雜的局面中,用初心點亮自己的航向,用初心給予自己奮進的勇氣。這樣的人,才有抵達彼岸的力量。
笑而不語
有一次大梵天王在靈鷲山上請佛祖釋迦牟尼說法。大梵天王率眾人把一朵金婆羅花獻給佛祖,隆重行禮之後大家退坐一旁。佛祖拈起一朵金婆羅花,意態安詳,卻一句話也不說。
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,面面相覷,唯有摩訶迦葉破顏輕輕一笑。
佛祖當即宣布:“我有普照宇宙、包含萬有的精深佛法,熄滅生死、超脫輪迴的奧妙心法,能夠擺脫一切虛假表相修成正果,其中妙處難以言說。我不立文字,以心傳心,於教外別傳一宗,現在傳給摩訶迦葉。”
然後把平素所用的金縷袈裟和缽盂授與迦葉。這就是禪宗“拈花一笑”和“衣缽真傳”的典故。
佛祖所傳的是一種至為詳和、寧靜、安閒、美妙的心境,這種心境純淨無染、淡然豁達、無欲無貪、無拘無束、坦然自得、不著形跡、超脫一切、不可動搖、與世長存,是一種“無相”、“涅槃”的最高的境界,只能感悟和領會,不能用言語表達。
而迦葉的微微一笑,正是因為他領悟到了這種境界,所以佛祖把衣缽傳給了他。
知己無需言語,倆人相視一笑,那是不著痕跡,不可動搖的默契。相逢一笑泯恩仇,是純淨無染的淡然與豁達。面對明月清風,笑而不語是無欲無貪的超脫與安閒。
不立文字,無需語言,一個微笑,人間的境界也就盡在其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