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甲草，鳳仙花，色染手指似紅芽

白色的鳳仙花

在春天向陽的外牆角，開闢了一個花圃，疏鬆土壤後，灑下大小如芝麻的鳳仙花籽，灑水後就遺忘在角落裡。

沒成想，到了陽光散漫的夏日，這些花兒竟然散葉開放起來。整個花圃的四周也撐大臃腫起來，花高一兩尺的鳳仙花有高有低，開始錯落挺拔爭奪起陽光來。

一、為何花名叫鳳仙？

為何這個花的花名叫做鳳仙？我詢問過家人和朋友，都撓首躑躅，不能說出所以然來。而我也是在不經意查找古籍才尋得一絲答案。

鳳者，即鳳鳥，禽之首也。

相傳盤古開天闢地之時，鳳鳥是頭青、嘴紅、頸白、胸黑足黃、尾羽五彩斑斕的精靈，後降生了金黃色鵷雛、青藍色青鸞、皓白色鴻鵠、暗紫色鸑鷟（音同月卓）和朱紅色朱雀五胎，五胎落地時的部分精血點化成鳳仙花。鳳仙花的花瓣可以療蛇傷，治灰指甲；花枝能調理血氣，祛除風濕；花籽可以消腫止痛，活血化瘀；渾身上下都有妙用，將鳳仙花和鳳鳥聯繫起來也不為過。

鳳仙花顏色也有紅、白、紫、黃、碧、及雜色等，在花色上兼具鳳鳥及其五胎的顏色。鳳鳥善於變化，鳳仙花也有諸多品種，如翹鳳的、如伏蝶的、如菊的、如蓮的、如酴醿的、如月季的，如梅的，如桃的，如玫瑰的，如梔子的，等等；鳳仙花的品種也和鳳鳥一樣，具有千千品相，萬萬形態，變化萬千。凡鳳過處，必有異香，這鳳仙花也帶有清新的香氣，沾染了鳳鳥的味道。

仙者，多半含有山中草的意思；鳳仙，應該是鳳草的意思，或者文雅一點，就是這種花含有鳳鳥的一點靈氣。

二、為何又叫指甲草？

鳳仙花是可以熏染指甲，讓指甲變紅的。家人都叫指甲草，而不會叫它鳳仙花的。

小時候鄰家的小妹就會用鳳仙花染指甲，猩紅的色素不僅沉積在肉色的指甲上，連帶指甲跟的手指都染得發紅，半個月才能逐漸褪去，露出手指原來的顏色；指甲因為生長，新生的月牙就顯出白色，而老舊的指甲還是紅色，於是，白白的月牙就和紅紅的手指頭形成鮮明對比，無比難看了。

我也是因為好奇，非要母親用指甲草給我染一下指甲。

母親就採摘一捧大紅的鳳仙花瓣，加點明礬搗成漿糊，敷在我的指甲蓋上，用鳳仙花的綠葉包覆住，纏繞細繩固定，就在指尖形成了一個綠色的小帽。這個小帽涼涼的，還散發出鳳仙花的清香。靜等一兩日，將鳳仙花的干癟葉帽脫去，就露出染紅了的十個手指頭，而這個手指頭還有一股清香，幾日不散。

這些都不足為奇，還有人將大紅的指甲草花瓣放在烈日下曬乾，然後搗成粉末，混入無色的指甲油裡，在指甲油裡翻騰靜置幾日，指甲草粉末中的部分色素融進指甲油中，就成了香氣馥郁的指甲草油了，隔幾日在指甲上塗抹一層，香氣如同香水，成了這個女孩的標配了。

也有細心的女生，先用膠帶纏繞手指肚一圈，然後用美術小刀沿著指甲邊緣切割，露出指甲，再塗敷指甲草花瓣漿糊，效果自然出彩，指甲處理的像出閣少女的紅紗裙。更有甚者，在夏天穿涼鞋的時候，露出的腳趾甲也用指甲草染紅。

白色的和淺紅的鳳仙花因為色素缺少，是不能染指甲的，或者染的指甲也是淡淡的紅色，缺​​少了染指甲的樂趣。

小時唱著鳳仙花的歌謠，將童年也蒙上了一層紅色的情愫。

"指甲草，

鳳仙花。

花瓣連夜細細搗，

色染手指似紅芽。

花瓣猶如胭脂俏，

風吹鳳仙落紅花。"

三、鳳仙花開了

鳳仙花的青綠色葉子是長扁形的，如同織布機的梭子，中間肚大，兩邊尖削。葉子的脈絡清晰地出現在葉片上，葉脈下壓，葉邊帶齒微翹，活像集雨的瓦片，但比瓦片輕盈生動。雨滴不好附在葉片上，只在葉端殘留雨漬，細風一吹，殘液也隨著葉子的抖動而滴落。

葉子梳理出鳳仙整個樣貌來，莖的底部伸展出大葉長葉，越向上葉子越小越嫩，小葉不遮蔽大葉的陽光，大葉不侵占小葉的空間，遠遠看去，像李天王手中的金塔的樣貌，中下部粗大，上部變錐收窄。這鳳仙的"葉塔"自然不帶穩重，清風一來，葉子隨枝搖動，像少女穿著的連衣裙隨風輕擺。

鳳仙花的花朵出現在葉子的疏影中。大紅的，紫紅的，緋紅的，淺紅的，潔白的，雜色的花朵不吝嗇地展姿示容，輕托燦爛衣袂來迎接蜜蜂和蝴蝶，整體形態像輕落在荷尖的收翅蝴蝶，也像棲息在梧桐枝上的展羽火鳳，更像側躺在海灘的漂亮人魚。

鳳仙開花是有次序的。先有花苞，小小的梭形花苞披著青綠護衣，出現在深紅斑點主枝頂部的四周，隨著主枝的生長，嬌嫩的鳳仙就從主枝中上部裂苞開放，嬌羞地探頭生香起來。花苞緊隨著這個"花塔"錐尖拔高而出現，而鳳仙的種子也緊隨著鳳仙花的落敗而出現，一粒粒的種子包裹在梭形的子房內，等顏色變成黃綠，隨著風勁，炸開散落在四周。

鳳仙花瓣嬌弱，三個一簇，五個一組的鳳仙花錯落有致地分散在枝椏跟處，好像穿著蓬蓬衣袂的少女，迎風招展。一場夏雨或者秋雨，就可以將柔嫩的花朵敲落，在枝枝葉葉下面的土地上落英繽紛，暗香殘留了。

鳳仙花的美連遊蕩在水面上的漁戶都清楚，當他們擼漿盪船的時候，就會清唱：

"女郎年少舞腰纖，

匯畔胭脂和露粘。

最是鳳仙花色艷，

染來玉指透紅尖。"